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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百七十三章 行家里手(3 / 4)

作品:《国潮1980

还要安车灯各一,可供夜晚照明。

车垫、车靠,讲究的是白布镶红布边,车脚垫得是长方形织花小地毯。

最方便的是,还得有东洋脚铃一个,踩一脚,就能随时招呼车夫停车。

那想想看吧?

这种手工业与工业化结合的产物,是一般人能攒出来的东西嘛。

你就是去永久、凤凰、飞鸽这些自行车厂,把这些大厂的高级工程师都给提搂来。版

凑在一块堆儿,他们也照样做不出这样的车子来。

这种拉客的人力三轮车呀,要是讲究美观,讲究舒适,讲究历史的原汁原味。

那还就得找过去造车厂的老人儿才行。

这样的玩意除了当年的人,可没人懂得怎么弄。

可偏巧呢,罗广亮和小陶找到的孙师傅,就是当年“懋顺车厂”的铜匠。

老师傅从十四岁学徒到出师,在“懋顺车厂”干了有小二十年。

而且当年教他手艺的师傅,还是以前安定门“永成”的师傅。版

说到这,再额外提上几句。

京城的铜活儿那可是金工艺术里的一个分支,在历史上相当出名。

元明两代,京城的铜匠有两件最露脸的话儿,一个京西卧佛寺的卧佛,一个是明朝的宣德炉。

当然,这两样,开办于清中期的“永成”是没赶上。可“永成”也不孬啊。

这家山西人办的“铜作”,可是专接宫里的活儿。

像近代故宫的铜门狮,颐和园的宝云阁铜亭,都有“永成”的充分参与。

因此孙师傅也算是师从名门。版

无论铸制和打制两“功”,还是镶嵌、焊接、镀金、錾雕、花丝、着色、打磨这些技法,他学得都是京城铜作里较高的水准。

到了解放后,因为手艺出色,孙师傅作为从造车厂少数直接被选拔进“金属工艺厂”的匠人。

甚至他本人还有幸参与了京城五十年代的“十大建筑”之一——军事博物馆楼顶军徽的打造。

这可是当年不得了的壮举。

因为别看从地面上看那军徽不大,但如果把那玩意“搬”下来看,那就大得不像话了。

实际上这个军徽加上插座儿的尺寸有八米高,直径是六米。

整个是用四毫米厚的铜板,分段打制成的。版

军徽上有许多麦粒和麦芒,得靠铜匠们用铁锤和钢錾一点一点儿敲,然后鎏金,再组装在铁架上。

孙师傅他们总共几十个工匠,就凭着几十双手,把那军徽打造的精细入微,看上去如同浮雕。

这在世界范围都堪称首屈一指的绝技。

想想看,就这水平,孙师傅要再捡起当年造车厂的那点小活儿还算事儿嘛。

这就跟张大勺想要随意做俩小凉菜儿下酒差不多一个意思。

所以说,孙师傅挑头,拉着自己过去车行同事的几个老哥们,一起做出来几辆三轮车可太精致了,太讲究了。

几乎完全复原了当年“懋顺车厂”最高档的车子,是一点不带走样的。版

尽管做这种车,费工、费时、费力。

制作周期长,铜作、木匠、漆工、机械工都得用上,得好几个人合作才行。

最后因为还得添置买料,买不少现成附件来组装。

这样造价就高了,一辆车恐怕得耗两辆车办的价钱才够。

也就是说差不多八九百块。

可实打实的,真没有花钱的不是。

宁卫民一看见这车的外观,俩眼珠子立马转不动了。版

而再等到亲身体验了一把,让小陶蹬车拉着自己转了一小圈儿回来,他就更是心花怒放了。

说白了,“屁颠儿屁颠儿”这句话可太形象了。

在宽阔的马路上,他人仰靠在车上,一溜烟儿似的平稳向前。

车蓬子一支,就能遮着老阳儿,再被小风儿一吹,看着繁盛的街景儿,那滋味美透了。

这一路更是赚足了回头率啊。

尤其是到了闹市地区,不但老外碰见这车都“咔咔”拍照,就连好多老百姓还以为这是拍电影的道具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