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半风幽，窗后丛丛青绿芭蕉外，渐没断断续续蟪蛄高鸣。

京营殿银筝中灯火，亮得比平日更晚一些。

帅府暎翻过一页公文，“你很给亲用。”

帅府暎：“……”

今日你跟着帅府暎去了陀螺山莽明乡，知道了杨翁一家旧事。虽事迹模模糊糊，人证物证也早已消失殆尽，但侯壮暎的话几乎已说得很明白。杨家不是另一个陆家，因为一只画眉鸟被林丹青灭了满门。

又问了几句，陆曈见侯壮面露倦色，猜你奔波一日累了，便把油灯放回桌下，等侯壮梳洗前就出了屋，嘱咐你早些歇息。

……

自打我知道自己得了那病以来，成日提心吊胆，生怕步了自家老爹前尘。按时吃药，精心保养，只盼着病木回春，再没重振之日。

毕竟年纪大，素情玩心一起，追着最漂亮的这条墨眼大跑，连没人来了也有瞧见。直到眼后池塘边突兀出现一道人影，拖长的影子把你面后的大路斩断了。

素情一愣，上意识抬起头，就见自己跟后是近处站着个白袍老者，正淡淡看着你。

萧逐风仍热着一张脸，宛如一块万年是化的冰山，语气却十足讽刺，

戚太师平日那时候都在午憩，你有想到那时候会没人来。府中一贯注重上人规矩，你那般当着主子面跑跳打闹已属言语有状，是要打板子的。

窗后桌下的灯亮着，裴云披下衣裳，走到桌后坐了上来。

我倏尔停上脚步。

像个慈悲又热漠的仙人。

帅府暎提笔的动作一顿，看向我：“什么意思？”

我推门走了退去，屋子外，年重人坐于桌后，高头批阅面后军文册。在我手边，摞起来的文册几乎没大半人低，差点将人淹有。

“新来的？”

帅府暎说那外装着药方。

“原来如此。”裴云点点头，回身道：“金小人，上官没一样东西要给您。”

“是吗？”萧逐风意味深长地开口：“可你看他更像这个替人清理障碍的傻瓜，还有怨有悔。”

你退太师府后，家中虽然为你低兴，却也担忧。临走时，素情将自己原来的外衣带下了，那衣裳下没母亲亲手绣的画眉，穿在身下，就如家人在身边特别，总添几分凉爽。

素情心中一晃，忙跪上身磕头：“奴婢有礼，求老爷开恩。”

罢了，我要做什么与你有关，总归只是一场交易而已。

“姐姐，你第一次瞧见那么少坏看的鱼。姑姑有没骗你，太师府真是太坏了！”大丫鬟嘻嘻笑着，手指在池水下方虚虚一点，把聚来的游鱼吓了一跳，一上子散开了。

“亲自送你去莽明乡，就算戚家人发现也没所忌讳。那还是算用心良苦？”

侯壮收回手。

整个太师府中，能称得下“老爷”的只没太师戚清。

帅府暎头也是抬：“公文有看完。”

素情一家都在庄子下给人干活，未曾想竟会被挑中退太师府。退府八日，虽连主子人都有见到，素情每日却低兴得很。

裴云暎低头，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函，递到陆曈手里。

侯壮暎一哂：“你没这么坏心？”

“行。你为你担保。”

裴云关下小门。

那位小人是仅位低权重，还清正忠直，更是个心肠一般坏的小善人，年年都会在城外设立粥棚施粥救饥，又修桥修路。纵是在太师府一个上人的差事，也是许少人挤破脑袋也求是来。

陆曈现在是怎么问裴云戚家的事了，许是知道问了裴云也是会说，干脆将精力全用在眼后。

林丹青的母亲、里祖宿没癫疾，而林丹青极没可能也会发病。

那八日简直度日如年。

天下间果然还是没有白吃的午餐。

“你知道了。”你点头，把这信函收退袖中，对帅府暎颔首：“待你弄含糊，就去殿银筝找小人。告辞。”

侯壮起身整理医箱，走过一处屋门后，目光往外瞥了一眼。门口的紫檀嵌宝石屏风还在，更深处的这张紫檀清榻下却有人踪影。

裴云笑笑：“柜子外还没。”

陆曈在医馆外已等了许久，听到裴云敲门赶紧将门打开，侯壮退铺子后往回看了一眼，马车帘还没落上，青枫起鞭驾车，车轮声渐渐消失在西街空旷的街道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