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向今这边，姜行梦到底是没能拗过他，再加上安景之也没反对带上玉向今，姜行梦只能捏着鼻子答应了。

    玉向今乐得跟什么似的，姜行梦简直是觉得没眼看。

    姜辞这段时日时常跟姜行梦描述凡界现有的光景，姜行梦很怀念，又有些隐秘的担忧。

    ……师尊将皇兄带去洛都，若是皇兄见到如今物是人非，会不会感到难过？

    她很想陪陪皇兄。

    于是姜行梦没有直接回紫微府，而是中途转道去了凡界。

    她本想拜托安景之将玉向今带回去，但又觉得有些微妙，还有些不做人——把玉向今放在安景之身边，两人还得独处，玉向今的身体又是安景之的亡夫……

    啊这。

    一听就很炸裂。

    但是让她单独跟玉向今待在一起，又总怕他半夜露出真面目，暗鲨她。

    姜行梦陷入了两难的境地。

    最后还是安景之看出了姜行梦的为难，主动道：“无碍，我带他去紫微府便是，你放心，我都快一千岁了，不至于这点儿事情都搞不定。”

    顿了顿，她嗤笑道：“你这孩子，怎么什么都憋着不说？这样可对道心不好，下回有什么，直说就是了。”

    姜行梦有些歉然：“那就劳烦太上长老了。”

    安景之摆摆手，而后带着玉向今走了。

    临走之前，还帮忙画了个传送阵，直接将姜行梦传送去了洛都。

    姜行梦：“……？”

    等等啊喂！

    皇兄和师尊还没到洛都呢！

    但，来都来了。

    姜行梦戴上了面具，遮住了自己的上半张脸，而后便在洛都闲逛起来。

    洛都依旧繁华热闹，街边的小贩沿街叫卖，此刻正是中午时候，大街小巷里，都飘起了炊烟。

    姜行梦走上了朱雀大街，这是洛都里最长、最大的一条街，坊内住着许多权贵，坊外的市集熙熙攘攘。

    忽然，她的脚步停了下来，在一个阿婆面前站定。

    阿婆正在卖新鲜的菊花，姜行梦恍然想起来，曾经她参加过一场赏菊宴，那状元郎在男宾那边儿作诗，句句不提她，却句句都是她。

    她还能记得那首诗的其中两句。

    “娇靥金钗含笑问，明年烹煮胎菊时。”

    有一个娇美的、戴着金钗的贵女，一边赏菊，一边含笑着问他，明年什么时候，才能喝上胎菊茶呀？

    状元郎那时候还不是状元郎，刚刚十四岁，正是少年意气风发之时，一面吟诗，一面偷偷透过屏风找她的位置。

    觥筹交错，衣香鬓影，华美奢靡间，她撑着下巴看向他，心里愤愤地想，真是个登徒浪荡子。

    “女郎莫哭啊。”卖菊花的阿婆见姜行梦盯着那些菊花，忽而泪下，十分温柔地从朴素洁净的衣兜里掏出一张手帕，有些粗糙，却又带着清浅的菊花香气，“不哭不哭，擦一擦眼泪。”

    姜行梦连忙道谢：“多谢阿婆。”

    她接过手帕，轻轻揭开一点面具，迅速擦去了眼泪：“叫阿婆见笑啦。”

    阿婆笑眯眯地摆手：“你这样的小女郎，我见多啦——我猜猜，为着情郎哭的，是也不是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