点了点头,看着外面天色已晚,赵柽便宣布暂时散会,不过倒是没人出府,就在监军司内吃饭,吃过饭后再继续挑灯夜谈。

大堂里排下长条食桌,热气腾腾的白面大炊饼用瓦盆盛上来,菜只有两个,水盆羊肉和野菜炖牛骨,虽然单一,但却管够。

赵柽面前也是这三种,他连吃了五只炊饼,又把菜全部吃光,然后抹了抹嘴后,靠在椅子背等待众人吃完。

军中兵将食量都大,便是能一顿吃十来只炊饼的都有,此刻又有鲁达这等大肚汉在,没酒可喝的情况下便是猛吃饭菜,足足吃了将近二十只炊饼,又把面前的羊汤牛骨汤全部喝光,才算罢手。

待来人收拾好堂内盆碗桌椅后,赵柽下令继续议事,他叫张宪取出一张地图挂在空处,给众人观看。

这图却是他自己手绘,毕竟地图这东西,尤其军图向来都是一国机密,就是西夏的各处监军司内也不齐全。

卓啰那边没有完整西寿的地图,西寿这里没有完整静塞的地图,赵柽七拼八揍,又靠着城内一些商户的记忆,还有这段时间探马斥候探查到的地理,画了这张图来,说不得有多准确,但也没有太大谬误。

张宪站在图前,给众人指点,本来下面许多卫长,都不知道鸣沙城到底如何个位置,但此刻一看军图立刻明了,便有人高叫了起来:“没想到对方竟驻扎这里,此处乃是北上要道,若往兴庆府,势必打下这鸣沙城才好。”

但随后就有人嗤笑:“王爷说那西夏晋王李察哥亲自带兵来,这人号称西夏军神,岂会驻守无用之地?这鸣沙城乃是咽喉,旁边又有韦州等处可行支援,自然是要陈兵此处了。”

“咦,这好像砖墙的是什么地方?还有这里弯弯曲曲的蜿蜒……”有人疑惑道。

张宪瞅了一眼:“那似砖墙的地方是古长城,旁边这条弯曲的线路乃是鸣沙河,三者相距不远。”

众人闻言点头明悟,此时的军图并没有个固定标准,大抵许多事物还用象形画法标记,而这些卫长们基本也都不是什么正经的武科出身,所以对军图上面一些东西有些看不懂,张宪便逐个指出。

过了半晌,对地形了解个大概后,各自回去坐下,赵柽便叫杜壆李彦仙列出几个出兵方案,给众人参详。

两人本有腹稿,而出兵迎战这种事情需要情绪,之前一点点堆积起来,此刻便直接抛出,正好叫众人评鉴。

几个出兵方案,在众人观看讨论之下,最后只剩两个最获支持,其中之一是沿着葫芦道北上直抵鸣沙河,然后顺鸣沙河往东,向鸣沙城附近缓缓移近。

这葫芦道乃是北上翔庆军地界的两条通道之一,这条道靠西,并不算主道,比较偏窄,还有一条路靠东,乃是正大官道,但距离静塞军司边界极近。

那东面道能行大军,跑快马,是两旁沃野的大道,而北上小道也有几条,却夹杂在中侧一些山中,并无太大战略意义。

另外一个方案,则是拿下应理城,顺着古长城一侧偷袭鸣沙城,但应理城不在会州北上的正前方,而是西北,一但去了那边就有些不顾家的感觉,总是别别扭扭。

赵柽这时候站起来,走到军图旁边指点道:“你们选择的这两个方案,看似或可行,实际上都有大漏洞。”

众人闻言一起侧耳倾听起来,赵柽淡淡道:“攻打应理城全无意义,那处距离北上正道较远,距离会州也不近,大军推行过去,便将会州露出给对方,既然咱们能沿着古长城偷袭鸣沙,对方又何尝不会直接南下取会州呢?”

“至于走葫芦道,抵鸣沙河北进,同样不妥,葫芦道适不适合行大军先不说,走那边同样面临着对方直接南下,进攻会州的忧虑,所以这两个方案都不可行!”

众人闻言不语,开始思索起来。

赵柽双手伏案,身子前探,一副启发的语气道:“你们不要只想着自家如何行军,还要思考对方,对方并非死物不动,若你们是李察哥,带着几万大军,又有铁鹞子步跋子这等精锐,岂不会先发制人?未必就一定会行在我军后方吧!”

“王爷,王爷的意思是……”一名卫长立刻惊呼出声:“他们会抢在我们前面出兵?”

赵柽眯眼看向这名卫长,笑了笑:“说不定现在都已经出发离开鸣沙城了!”

“那,那探马……”这名卫长立刻出了一头冷汗。

“探马哪里有这么快回报,对方若出鸣沙,探马回来至少也要一天时间,果真如此的话,明早就会到了。”

“这,这……”看到赵柽这般说法,下面再次议论纷纷起来。

赵柽坐下喝茶,看着这些卫长,待过了片刻,声音逐渐落下,他才重新开口:“所以这次迎战对方,并无太多取巧之处,便是堂而皇之出兵,因为要护着后面会州,那便不能走葫芦道,只能从东面大道过去,与对方来一场山原大战!”

“王爷,既然这样,那岂不是要尽快出兵?”一名卫长双目发亮道。

赵柽瞅了他眼,是藤甲军的一名卫长,名叫姜三水,如今归属钩镰枪队。

“你觉得该什么时候出兵?”赵柽问道。

“属下觉得……”姜三水挠了挠头,期期艾艾地道:“今晚,不……明早出兵最好。”

赵柽闻言笑了笑:“明早出兵怕是不成,还须再准备一下,最早也要等到明天中午才行!”
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