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柽冷笑一声,此刻林冲虽然能用出真正的转日针,但他自身的武艺却只是小宗师,最多最多不过半步宗师,根本无法将转日针的幽诡之处全部发挥出来。

赵柽躲过几针,欺前一步,就看那针因为有红线牵扯,竟仿佛活了一般,在虚空游走,竟拐头再刺向他。

他哼了一声:“大胆!”

接着却根本不管那针,而是身形仿佛疾电一般,眨眼就冲到了林冲前面,然后抬起一脚向林冲踹去。

这是赵柽思虑了许久破解转日针的方法,对这种可以虚空线控的东西,越拉开距离越对己身不利,最好的办法就是与对方近身而战。

就如对上使用长兵器的敌人,倘若面对面起来,距离不足三寸,那这长兵器的威力绝对会下降到最低,甚至都不如拳脚管用。

不过这里面却有个前提,那就是自身的速度不能太过慢于转日针!

转日针这种东西,诡异魅行,速度飞快,角度刁钻奇鬼,倘若速度太慢于它,根本与使针者近不了身。

至于稍慢一点倒还勉强可以,因为这针在半空回旋牵扯时,有一个微滞的时间,可以拉慢些速度。

不过赵柽虽然想到这种破法,却根本没谁能轻易使出来,因为以正常人的速度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接近飞针速度的,更勿提持平或者超过。

不说童贯使出这转日针时速度有多快,就是眼下林冲一个小宗师使用转日针的速度,遇到那些不擅长身形步法的宗师,想要近身林冲,都只能硬抗转日针的攻击才能做到。

可转日针是能够硬抗的吗?这东西虽然上面无毒,但却是专刺穴道经络节点一些脆弱地方,怕是宗师也硬受不得几下。

不过这对赵柽来说却没问题,他的神行百变已经快到了一个极致,别说林冲,就算是童贯在眼前,他也能欺进身去。

赵柽此刻在近前一脚踹出,林冲不由大惊,他双手本控着红线飞针追逐赵柽,却没料到对方只是瞬间就到了近前。

他想闪避却来不及,只能抵挡,可一但用手抵挡,那这转日针就会被短暂的破掉。

不过他并没有犹豫,因为孰轻孰重他还能分得清,这时也不管红线飞针了,急忙抬双手去挡赵柽的这一脚。

但赵柽如今武艺有多高?林冲只感觉一股大力袭来,根本不是自身所能抵抗,立刻被踹翻在地。

他胸腹之间剧烈震荡,仿佛翻江倒海,喉头一甜,便有鲜血顺着嘴角,从面具下方流出……

这一切都是电光火石之间发生,直到这时扈三娘的话才完全喊出口:“夫君,这是秦王殿下!”

看到林冲倒地,她立刻跑过去,声音哀婉又有些心疼地道:“夫君,你怎好和殿下动手,殿下已经说了,不追究你刺杀高俅之事,让我们明早尽快离开东京。”

“我……”林冲艰难地起身,其实他从刚才那冷笑和呵斥的声音中,已经知道是赵柽了。

又怎能忘却,若说他今生最后悔的一件事,并非是误入了白虎堂,也不是当时在岳庙没有直接杀高衙内,然后带着张贞娘逃命。

而是那时遇见赵柽,却没有主动攀附过去,没有主动去靠上这颗大树。

甚至过后也有机会备上礼物登门致谢,但这种人之常情的事情,他都没有做到。

他当时想的太多,既希望赵柽会记住他,又害怕对方根本没将他放在眼中,既想登门去拜谢,又怕因此开罪高俅。

优柔寡断,首鼠两端,懦弱犹豫!

可这种机会,是过去就不复再来的啊!

若是早知高俅那般狠毒,竟要置他于死地,他怎么还会如此三心二意,如此迟疑不决,顾虑重重呢?

哪怕,哪怕赵柽喜欢贞娘……他大不了和离了就是,他自身有疾,不能带给贞娘半点幸福,就算和离了,也总比最后给贞娘一纸冷漠屈辱的休书,要好上百倍。

不过他也知道,赵柽不是那种人,贞娘也不是那种人,若他好好地呆在东京,没有休书,没有上梁山一去不回,赵柽是绝不会打贞娘半点主意的。

可是一切都晚了,一切都迟了,从岳庙之后,他的路就走窄了,到上梁山火并王伦,就更加的窄了,如今再杀了高俅,他,已经没什么路可走了……

刚才他虽然听出了赵柽的声音,却还是愤而出手,他忍不住,他心中愤恨,妒嫉,忌怒,他想直接把赵柽也杀了,反正已是无路可走……

但没想到赵柽的武艺竟然是这般高,他居然不是对手……

林冲这时感到身心乏累,阵阵的无力,他猛地拜倒在地:“草民林冲,不知竟是秦王殿下驾到,鲁莽出手,罪该万死!”

赵柽瞅着林冲,久久不语。

一如那个春日三月,锦簇花开,在岳庙里的五岳楼前,他初见这豹子头小张飞之时。

他并不想杀林冲,不是因为林冲是什么英雄,在他眼里,林冲算不上英雄豪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