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柽心里有数,便道:“甚么捉拿?”

男人闻言一愕,随后再叩头道:“大人不是来拿草民家那不争气的大郎吗?”

赵柽皱眉看向沈飞,沈飞立刻接口道:“你这人说话缠夹不清,你家大郎怎么了?”

男人闻言发觉有些不对,但又不敢不答,讷讷地道:“草民家的那个孽畜,偷了街上商铺钱财,去关扑店关扑,又打伤了关扑店伙计,衙里正在捉拿,公人已经来过几次,可实在不在家中,若是回来,草民一定前去报官,不敢隐瞒。”

沈飞道:“原来你家大郎有案在身,但我们却不是来捉拿的,只是在外面闻了鱼汤气味鲜美,才走进来看,却不料竟有这桩事。”

男人反应过来,他家大郎的案子虽然不小,但也就是两个扬州府差役过来询问,眼前这种场面绝对不可能是来捉人,这一看就是贵人出行才对,不由心头松了口气,壮着胆子道:“不知大人是……”

沈飞打断他道:“不该问的不要询问。”

男人和后面肥胖婆娘立刻伏头拄地,连呼罪过不敢。

赵柽这时道:“无妨,告予他知就是。”

沈飞这才道:“你二个听好了,当朝秦王殿下安抚两淮,驻扎扬州,今日出巡,王驾落于你家,岂敢无礼?”

男子闻言大惊失色,口中不自觉地发出了“啊”声,整个人瑟瑟发抖起来。

后面的肥胖婆娘更是吓得身体都趴到了地上,吃了一嘴泥土,却动也不敢动上分毫。

“王,王驾千岁……草民不知王驾降临,还请恕草民大罪。”男人半生在运河之上打拼,总比婆娘多几分见地,勉强开口,又把头猛叩了起来。

“罢了罢了。”赵柽看着他额头已经青肿,淡淡道:“本王也不过一时闲情,看你这鱼汤熬的不错,才进来瞧瞧。”

男人闻言又叩了十几个头才敢停下,嗫嚅道:“渔家粗陋之物,不敢入王驾之眼,王驾,王驾……”

他倒是想让一让,可却不敢说出来,他虽然是底层小民,不知朝上事,也不知扬州府事,但却是知道秦王的。

去年王庆造反,淮西大乱,波及到了淮东不少地方,运河之上商船少了许多,扬州段的渡口河道,日里没有太多活计,许多水上人家无工可做,只能靠捞捕些鱼虾度日,那段日子他过得记忆犹新,后来就是朝廷派了秦王过来,平定了淮西乱事,这才恢复了正常生计。

所以淮东的这些平民百姓,就算不知道朝上别的王公将相,但对秦王却都是知道的。

赵柽道:“天生万物以养人,又何分粗鄙精细?本王瞧这鱼汤分明不错,倒是要尝尝,你们夫妻两个也莫舍不得,本王不会白吃你等食物。”

男人跪在地上心中顿时欢喜起来,后面婆娘也听出赵柽意思,便也是大喜,王爷要喝她家的鱼汤,又说了不白喝,那过后岂不是要赏赐?

两个此刻跪地一起道:“王驾但用,王驾但用。”

几名血色先锋团的护卫搬过来桌子凳子,又去屋内寻来碗箸汤匙,洗了又洗,涮了又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