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肌玉骨天分付,兼付与凄凉。可怜遥夜,冷烟和月,疏影横窗。

他一首眼儿媚出口,立刻围上来许多人,扬州自古不少文人骚客,做琼花诗词的从不短缺,但此刻看向赵柽的目光却都流露出了震惊之色。

一名士子装束年轻人上前深深一礼:“这位兄台请了。”

赵柽浅浅回了个儒礼,那士子也不为怪,只急切开口道:“未知兄台这首词可是自家所作?”

赵柽摸了摸下巴,笑眯眯道:“此词非我所作,不敢冒人之美。”

士子更加着急:“还请问兄台,这是哪位大家的手填?”

赵柽瞅了眼赵元奴,赵元奴掩口轻笑,他亦笑道:“此乃当朝秦王信手填之,我在其旁,便是记得。”

士子立刻恍然道:“原是如此,就知乃出大家,没想到竟是秦王殿下。”

赵柽道:“此等小词,殿下日填三五首,不在话下。”

士子连连点头:“那是自然,那是自然,秦王何等惊才绝艳,此等小令当是信手拈来……不过在下听闻秦王如今倡曲,为何又做词话?兄台既是秦王身边人,可知其中缘故?”

赵柽瞅他一眼,道:“秦王的曲可不都是散曲,更有全套戏台大曲,阁下可听说白发记?”

士子道:“自有耳闻,只是北方畅行,扬州倒从未上演。”

赵柽笑道:“可先买书读过,虽然书是大家张东厢所做,但里面套曲多数为秦王填写,通俗易懂,脍炙人口。”

士子思索道:“原来如此,兄台不说在下还不知那剧的曲子是秦王所写,不过城内也没有书铺售卖此书……这倒是奇怪了,兄台不说我倒还想不到,剧无处演也就罢了,怎么连书都没处卖?”

赵柽眼睛眯了眯,没有说话。

士子自言自语道:“看来要寄信给东京的同窗,让他从那边派急脚送过来几本,一饱眼福。”

他说着又冲赵柽一礼:“多谢兄台指点。”

赵柽还礼道:“阁下太过客气。”

随后他和赵元奴向外走去,神色间露出了一丝讥诮,白发记虽然在北方如火如荼,但在江淮之地,却是连书都没得看。

他在京之时,曾经三嘱书商,往南刊印,几家书商也都依命去做,甚至回话说江南浙淮等地,供不应求,卖的甚至比东京还好,可眼下一看,却根本没有售卖,这边的人没看过白发记的话本。

可书商当时却说都卖了出去,这边士子又说没有卖过,那书去了哪里?

赵柽此刻心中明白,定然是这江淮的士族,不许白发记上市销售。

估计书一到这里,当地士族就要首先过目,看了不妥,便一股脑都收买了去,或者堆压起来,或者就找地方焚毁,不让其出现在市上。

而书商还以为全卖出去了,却不知根本一册都没有流通。

赵柽觉得自家之前所想太过简单,地方士族居然连话本这种民间消遣的东西都把控了,可见力量之大,盘错之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