史文奎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,这些天真是历经人间生死,说是死了一遭都不为过,虽然此刻灾厄消除,又升了官,他却亦是战战兢兢,如履薄冰。

赵柽看他,慢慢放下手中茶碗,道:“十年寒窗苦不苦?”

史文奎以头垂地:“回王爷,苦。”

赵柽道:“东华门外风光如何?”

史文奎道:“回王爷,风光独好。”

赵柽笑了笑:“深牢大狱可否舒坦?”

史文奎泣道:“回王爷,生死不如。”

赵柽叹了口气,便不再说话,只是望着门外,雷三在外面站着,那远处有巡逻的侍卫经过,几颗大树落叶萧萧而下,仿佛一场橙雨降临。

史文奎的双腿都跪麻了,但也不敢抬头,他知道齐王一定有话要说,他如今算是拜在齐王门下,是齐王的门人,此番离去,大抵只能书信问候,想再见面却是不容易。

赵柽忽然道:“钱够花吗?”

“啊?”史文奎在地上就是一呆,这个要如何回答。

赵柽又道:“年年里不用你往我这里送些金珠东西,朝上旁人你也不用再打点了,得罪了蔡家,伱打点也没用。”

史文奎嗫嚅道:“可是给王爷的孝敬,年年岁岁又怎可少?”

赵柽道:“此刻不比当日在阳谷,你自己领会,至于孝敬……你若是真想孝敬,就把枣子鸭梨些鲜果送来就好。”

史文奎低声道:“是,属下知道了,钱够花。”

赵柽道:“够花就好,你也看到,有时候哪怕你贪再多钱,也要有命去花才是。”

史文奎道:“是,属下明白了。”

赵柽点头:“回去吧。”

史文奎大礼参拜,随后离开,赵柽闭目沉思了会儿,又把张宪唤过来。

赵柽让张宪坐下后,道:“兵书读得怎么样了?”

张宪道:“两篇都有领悟,就是没处可以演练。”

赵柽思索了一下,他传给张宪的是孟德新书的总纲,还有第一篇临篇。

孟德新书一共十四篇,第一篇是总纲,最后一篇是政略,实际的正文有十二篇

他道:“你随我到书房来。”

两人到了书房,赵柽从小匣里又抽出张写满字的纸,递给张宪道:“这是兵书的第二篇兵篇,你读熟了就毁去,莫落他人之手。”

张宪拿着兵篇欢喜离去,赵柽却坐在桌后陷入沉思,读了兵书却没处去演练,这就谈不上融会贯通了,即便领悟也只是字面的意思,精髓方面恐也只是想想罢了,若是有机会上战场还可能一点点积累,不然的话倒可能沦为纸上谈兵。

他眼下管着十几万禁军,也操练了一年有余,那能不能……赵柽脑中忽地浮现出一个想法,不由眉毛扬了扬,提笔开始写信,写完后让人快马向河北大名府送去。

当初答应道君皇帝出海时,所要的官职还剩一个未用,这个是当时要的官职里最大的,在他的侍卫亲军司下面,这个官职他要留给卢俊义,想想这时候也该叫卢俊义赴京了,就是……不知道这位师兄的家事现在处理的如何。

三日后,道君皇帝摆家宴,在延福宫内大开筵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