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绚稍微停顿,斟酌着语句说道:“臣说句大不敬之言,殿下认为,在圣明如陛下的眼里,什么人,陛下升迁官员时绝对不会考虑……殿下想清楚再说。”

李显差一点一句话脱口而出,但好在李绚及时到止住了他。

“唐,西突厥,唐。”李显缓缓点头,说道:“此事,孤和诸位宰相商议,然后上呈父皇,看看父皇如何说?”

“殿下明白便好,所以在不得不和天下世家媾和的情况下,准备暗中手段做事,便是都水监了。”

李绚转头,看向洛阳方向,然后轻声说道:“殿下看着吧,今年封禅,恐怕有人不会让臣好过的。”

“若是真有这种人,为何不留在朝中?”李显直接一句话反问。

“但说是如此,也有必须缓和之事。”李绚轻叹一声,说道:“秦惠文王杀商鞅便是这个道理,改革成了,商鞅无用,又有世家趁改朝换代之际群起反扑,便是秦惠文王那等贤君亦是如此,所以那时,一切以忍字为险。”

“他们敢,他们要做什么,造反吗?”李显忍不住的低吼了出来。

李绚轻吸一口气,然后说到:“此番诸臣入京,多有年老体弱之人,诸般劳累,难免有疾。

李显面色肃然起来:“孤不会让人害王叔的。”

如今清理隐田之事,不管是江南闻喜县公那里,还是河北北门学士那里,越发的触及到河北氏族和山东氏族的根基。

真正的用处在今年。

李绚说的有些隐晦,但李显却是完全听的明白。

“因为陛下和天后,希望臣揪着崔家的事情不放。”李绚一句话,让李显直接愣了,他虽然知道武后和皇帝对于世家在皇帝病的时候,安插万年县尉有些不满,但也没有想到,他们竟然希望这事一直进行下去。

刘元神是刘仁轨的长子,前年还是秘书丞,后来刘仁轨辞去尚书左仆射,刘元神就调任礼部郎中。

“孤明白了。”李显肃然点头。

李绚摆摆手,说道:“此事如此已是最佳……臣为臣子,自然希望君父身体康健,贤明如常,但涉及自身,难免患得患失,亦是人之常情。

行走在东宫后院,李显随意了许多,看向刚刚探望过太子妃和皇太孙的李绚:“今年朝中,左相,还有都水监何卿,诚心用力,使得一场滔天洪水安稳度过,父皇那里,已经决定任礼部郎中刘元神为宗正寺少卿,整个都水监升格一级。”

至于都水监升格,那才是李绚最在意的事情。

“王叔请讲。”李显神色肃穆的看着李绚。

“喏!”李绚沉沉拱手。

“远赴西域,最终所需乃是勇气和胆略,还有将生死置之度外之壮志。”稍微停顿,李绚轻声说道:“有些人在朝中,已经到了只有搏一搏,才能更往前的地步,这种人是有的。”

如今从礼部郎中,调任宗正寺少卿,虽然有些快,但这是朝廷对刘仁轨的恩赐。

后来因此,他被授封五品朝散大夫。

只有臣这边吸引住他们明面上的目光,陛下才能看到他们暗中的手笔。”

李显的呼吸顿时沉重,拳头也紧握了起来,他看着李绚问道:“他们在暗中还有手脚?”

看到李显明白过来,李绚这才继续说道:“若是无事,则前事继续,若是有事,则需要和天下世家媾和,毕竟天下稳定才是最重要的,诸事都要后推。”

……

“殿下无需客气。”李绚拱手还礼,然后说道:“说及此事,臣亦有一事要提醒殿下。”

“正是因为如此,所以这件事,陛下和天后都只抓着隐田之事处理,其他之事则要稍放一些。”李绚深吸一口气后,看向李显说道:“历来牵涉土地,成功则了,一旦失败,后果难以想象。”

“王叔。”李显抬头叫住李绚,然后说道:“洛阳之事,孤委实不知,等到孤要介入之时,一切已经结束……”

但最后终究是吐蕃借助大唐之力,将触角深入天竺,于国不利,故而后来便没有再多有加封。

若想在这些方面取得进展,就必须要采取一些隐蔽手段。”

李绚的态度鲜明,之前的纠葛到今日为止结束。

李显微微一愣,问道:“孤如何知道?”

“殿下。”李绚唤了一声,然后才又继续说道:“此中之事,陛下真正敏感的,不在此处,而在于,他不知道世家究竟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做了多少手脚。

“救命?”李显一愣,看向李绚说道:“王叔这话什么意思,一切何至于此?”

前有商鞅,后有王安石,都是深刻的教训。

更何况,真正该报复的,他已经报复了。

而没有报复的,未来在等着。
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