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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71 章 番外一(1 / 2)

作品:《王兄不对劲

“娘,夏叔叔又在院门外站着了。”

虎子眨巴着大大的桃花眼,小脸上的神情纠结,不舍中又带有几分埋怨。

手上的动作一顿,赵映珺放下针黹,抬头看向院门的方向,眼眸中闪过一抹晦暗。

“管他做什么?他爱如何如何。”

静默良久,最后她还是说出了这句话。

一句在这段日子以来,重复无数次的话语。

在被太后收做义女没多久,她不慎从花园楼阁的楼梯上跌了下来,手脚受了些伤不说,还磕到了脑袋。

昏睡两天后,她睁开眼便看到一个眉眼漂亮的幼童哭泣不止,在他身旁有个衣着华贵的老妇人,正满脸忧色地看着她。

赵映珺眼眶一红,颤声道:“母后……”

太后怔了一下,随即将她拥在怀中,迭声道:“我的儿,你这是想起了过去的事?”

赵映珺含泪点了点头,说道:“过去的一切,珺儿都想起来了。”

她恢复记忆的事,有人欢喜有人愁。当被拒之门外十六次的夏启听闻此事,当即跌坐在椅子上,一向散漫风流的药仙登时变得失魂落魄。

珺儿恢复了记忆,是不是也意味着她已然想起,五年前在雨夜破庙中玷污她的那个禽兽,就是他夏启?

若她没有想起此节,那她是否还记挂着她亡故的夫婿?

夏启神情恍惚地看着手中的玉簪,玉是好玉,虽打磨得通体晶莹润透,只是手艺略微差了些。

这是他亲自动手做的,想的是有朝一日,珺儿愿意见他了,他便将这个送给她。

一支微不足道的玉簪而已,又如何抚平她心间的创伤?

温晏提着酒来安慰夏启时,见到的便是他如丧考妣的失魂模样。

虽早有准备,但她还是被唬了一跳:“阿启,你怎么这副神情?”

“珺儿她想起来一切了,她肯定想起我对她做过的混账事。”

温晏肃色道:“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,若映珺姐姐没有恢复记忆,难不成你要隐瞒她一辈子不成?”

“虽是痛苦的回忆,但她也有权利知道此事,你不会还想着哄她回来,继续欺瞒此事罢?不会罢?不会罢?”

夏启被好友的连声质问弄得脸色红白不定,愧声道:“……我先前确实这样想过。”

温晏白了他一眼,指责道:“你一个大男人,不要总是如此萎靡,好像你才是受委屈的那个。拜托你搞清楚,这件事从头到尾最大的受害者是映珺姐姐,她本就不幸,你这个始作俑者不应该打起精神,努力去哄她开心么?”

“即使你最后还是被踹了,那也好比什么都不做好罢?”

温晏的话让夏启从浑噩中醒来,他跌撞着起身冲出门外,忽地又折返回来去了卧房。

不多时,温晏便见到夏启梳洗干净、换了身月白色锦袍走了出来,他除去了脸上狰狞的疤痕,露出他本来的面目,愈发显得身姿修长,面容俊美。

美中不足的便是他多日未曾歇息,眼底一片乌青,脸色也略微苍白。

温晏忍不住嘀咕:“要是映珺姐姐见你如此情状,说不定会动动恻隐之心。”

但她所说的情景并未出现,夏启在映珺的院子门前站了大半日,别说见到映珺,就是伺候她的丫鬟也没见着一个。

在烈日下暴晒得几乎晕厥时,夏启终于见到一抹熟悉的身影,他连忙跳到院墙上招了招手,“翠云!”

翠云端着茶盘子一回头便看到花墙上骑坐着一个人,唬了一跳,见左右无人,方才走近低声道:“夏公子,您怎么又来了?”

夏启急声道:“我来瞧瞧你家小姐,听说前几日她从楼梯上跌了下来,可曾伤到?如今可好?”

翠云连忙冲他摆了摆手,劝道:“公主没事,只是受了些轻伤,只是她已经恢复所有记忆,此时并不想见公子,公子还是请回罢。”

夏启勉强一笑:“我知道她不想见我,只是我在别处待着也不安心,倒不如在这里守着。”

翠云见他脸色发白,额头上满是细汗,从前多么丰盛俊郎的人,此时却显得格外落寞。

心中虽有些不忍,但她自小便伺候在公主身边,与公主情同姐妹,也从公主口中隐约听出——夏启便是当初糟蹋了公主身子的淫.贼。

即使翠云也感念前一阵子夏启对公主母子俩的体贴照顾,但到底心中不是滋味儿,更别说公主本人了。

娇生惯养的皇室公主被人牙子拐卖,不惜自毁面容逃了出来,却不防在雨夜破庙中又被中了春.药的男子玷污。

想想都心口发疼。

翠云登时没了好脸色,一甩衣袖径直走开,任由夏启在烈日下坐在墙上眺望。

这样一直到了暮色时分,眼瞧着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,翠云伺候着虎子用完饭,悄悄打量公主的神色,见她一整日都在看书,书页却几乎没有翻动,不禁轻叹一口气。

明明很在意那人,却放不下心头的那根刺。

夜深时,翠云佯做不经意地说了句:“外面起风了,瞧着像是要下雨。”

赵映珺出神地抚弄着琴弦,久久没有弦音。

顷刻之后,雨打窗扉劈啪作响,她不禁起身走到窗边望了望,黑黢黢的夜幕中,隐约可见墙上一抹高瘦的身影。

心里猛然一刺,赵映珺冷声道:“翠云,熄灯睡觉。”

翠云愣了一下,连忙应道:“嗳——”

一宿无话。

次日一早,翠云打开房门瞧了瞧院子,昨夜一夜北风紧,狂风骤雨将院中的花圃打得东倒西歪,花墙上的瓦片也脱落不少,她看了眼墙上,那人仍然坐倚在墙上,整个身子摇摇欲坠。

她心中有些不忍,但到底没有前去搭话。

如此又到了暮色,翠云将晾晒的衣裳收进屋里时,瞥了眼墙上的夏启。见他脸色有些发红,嘴唇也起了干皮,样子有些不太对劲,终究没忍住跑去屋里对主子说:“主子,那人瞧着不太对,像是生了病。”

赵映珺眉眼微垂,继续绣着花,许久之后才道:“找个大夫给他瞧瞧,人别死在我门前。”

翠云吐了吐舌,忙退了下去。

看来公主对夏公子的怨念颇重啊……

夏启本就多日不曾歇息,又暴晒一日雨淋一宿,任是铁打的筋骨也遭受不住,他很快便被小厮们从墙上抬下,交由大夫诊治。

他所住的宅子离此地甚远,翠云想了想,便自作主张地将人安置在柴房。

公主对夏公子本就有情,只是碍于心病才不愿拉下脸来,夏公子之前确实混账,但自打她重回公主身边伺候,亲眼瞧着他对公主与小少爷何等温柔体贴。

人非圣贤孰能无过,若他们能重修旧好,也不失为一桩美事呀,翠云如是想着,因此除了送汤药来,她还给夏启送来了一些吃食、被褥。

“主子说了,不能让你死在家门前。”

夏启头脑昏沉,面上泛不正常的潮红,低咳两声,竟然笑了:“珺儿果然还是惦记我的。”

翠云摇了摇头,如同看傻子一般看了他一眼,提起食盒离开了。

她刚走没多久,柴房门又被人打开,一枚小脑袋探了进来。

四肢无力浑身滚烫之时,夏启忽觉额上有一只微凉的小手在胡乱摸着,他睁开眼,便看到虎子那张满是关切的小脸。

心中五味杂陈,夏启动了动唇,声音沙哑:“虎子,你娘还好么?”

虎子点了点头,又摇了摇头:“娘从楼上摔下来伤得不重,但她从醒来后就没有笑过,总是一个人坐在屋里发呆,也不陪我玩。”

说到后面,他的声音满是委屈,乌黑的桃花眼眨巴眨巴,看着夏启:“夏叔叔,你与我娘是吵架了么?”

夏启面露苦涩,“没有,是叔叔做错了事,你娘在生叔叔的气而已。”

虎子忍不住靠近他怀里,仰起头问:“我也经常做错事,娘教训我的时候我可老实了,娘说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,叔叔你给娘认错了吗?”

“我倒是想认,可是你娘不愿意见我。”

“我有办法。”虎子登时从他怀里溜走跑了出去,不多时抱着笔墨纸砚回来了,“娘不愿意见你,你可以给她写信呀。”

他拍了拍小胸脯,保证道:“有我在,一定帮你把信送到。”

夏启别无他法,之前也曾让温晏领着去求过太后,但她老人家没给他好脸色,还把他给打了一顿。如今死皮赖脸留在珺儿家里不走,也不是长久之计。

于是便接过纸笔写起信来。

他行医多年,书法却极烂。虎子歪着脑袋看他写的那一列列狗爬字,不禁嘀咕:“叔叔,你的字好丑啊,比我一年前写得还丑。”

夏启面不改色:“我虽然字丑,可是我长得好看。”

虎子冲他做了个鬼脸:“厚脸皮,不知羞。”

柴房里一灯如豆,夏启写了一沓信郑重地交给了虎子,“这些东西很重要,你一定要亲自交到你娘手里。”

虎子点了点头,“叔叔你放心,我一定会不辱使命。”

他最近刚跟夫子学了些成语,很喜欢显摆。

夏启不禁笑着揉了揉他的头,低声问:“虎子,如果我是你亲爹,你会讨厌我么?”

虎子正将信塞进怀里,闻言不解地抬起头:“我亲爹已经不在了呀,你又怎么会是他?”

他碎碎念叨着:“虽然那个人对我娘和我都不好,但是他也是我爹呀,叔叔,亲爹还能随便换人的么?”

夏启心中酸涩难当,勉强笑道:“如果我说,我才是你的亲爹,是我与你娘生了你,你……”

话未说完,虎子便急得跳了脚:“胡说!你若是我亲爹,当年那个人欺负我与娘的时候,你为什么不出现!”